作者 Gianni Criveller

2025年10月1日是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封圣中國殉道聖人的周年纪念日，这一举动曾引发北京与圣座之间关系最紧张的时刻。在当今与北京当局对话的背景下，纪念这一事件对某些人而言可能会感到不悅，但中国天主教团体与世界各地教会一样，有权纪念并追憶殉道者。

米兰（亚洲新闻）—— 2025年10月1日，是120位中国殉道者封圣25周年纪念日，其中包括唯一来自宗座外方传教会（PIME）的圣人郭西德神父 (Alberico Crescitelli)。这一纪念日悄然过去，但我仍记得这件事对所有参与中国教会事务的人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包括当时宗座外方传教会中心主任曾祺光神父 (Giancarlo Politi)。

这次封圣曾在圣座、天主教会与中国政治当局之间引发严重危机。或许这个话题至今仍令人尴尬。圣座目前致力于落实2018年与北京达成的《协议》，希望取得更好的成果，而殉道者的故事，遗憾的是，仍然是一个具有分裂性的议题。

我认为，我们不能忘记，这120位圣人殉道者对中国天主教徒所具有的灵性、教会和福传价值。东亚和东南亚的教会，例如韩国、日本、越南和菲律宾，都会虔诚地纪念他们的殉道圣人，并积极傳揚他们见证信仰的地点和事蹟。

在中国，这是无法实现的。虽然对许多人来说，这种无法纪念的现实已如此明显，以至于他们甚至不认为这是值得谴责的，但我仍要重申，中国天主教团体有权如同世界其他教会一样，追思和尊崇教會的殉道者。

中国的120位殉道者，包括87位中国人（其中有年幼的男孩和女孩）以及33位外籍传教士，男女皆有。他们的事蹟跨越三个世纪，从1648年到1930年，展现了中国信徒与传教士的信仰历程。其中大多数人在1900年义和团运动期间为信仰献出了生命。

在作出仓促判断之前，最好能深入了解他们每一个人：你会发现这些人在极其艰难的环境中仍忠于信仰，展现了令人敬佩的精神风范。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在清楚意识到后，选择殉道而不是背弃信仰。

这些事件发生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涉及不同的历史与政治背景。尽管这些殉道者并非现行政治体制下的受害者，北京政府对他们的封圣反应却极为强烈。殉道者被指责为不爱国，并被视为外国宣传的牺牲品。

传教士则被贴上“帝国主义者”的标签，其中三人，包括我们的郭西德神父，甚至被指控为罪犯。此外，当局认为选择10月1日，即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日，作为封圣日期，是一种挑衅和挑战。

当时，我在香港的圣神研究中心服务，我们撰写了大量文件，评论这一事件的影响，并深入介绍了殉道者的生平以及他们殉道时的历史背景，以有据可查的方式回应那些贬低性的指控。

中国天主教徒，无论是官方教会还是地下教会，都以各种方式纪念这些圣人，但始终以非公开的形式进行。我清楚地记得，在香港，由胡振中枢机带领的天主教团体举行了弥撒，以纪念这些圣人。

意识到北京当局的不利反应，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在圣伯多祿广场举行的封圣典礼上表示，现在不是进行历史分析的时候，将来会有其他时机来研究和反思事情。

在这次典礼上，教宗强调，教会此刻所宣扬的，仅是殉道圣人们的英勇与基督徒美德，“他们是我们所有人的勇气与坚定的典范，也为高尚的中华民族增添光荣”。

随后，教宗若望保禄二世致函时任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此前也曾多次致信）。在这封特别的信中，教宗解释说，他的初衷是为了向中国人民致敬，教会并无意对复杂的历史或局势作出评判。江泽民未予回复。

圣座重申，选择该日期并非对中国不敬。当时负责安排教宗行程的私人秘书、具有影响力的斯坦尼斯瓦夫·济维什 (Stanisław Dziwisz)，可能未意识到该日对中国政权的敏感性。2000年10月1日是星期日，适逢圣年，又是传教主保圣女小德兰 (St. Thérèse of Lisieux) 的庆日，自1998年起便已预留为可能的封圣日期。

2000年10月的封圣典礼标志着中国政府与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关系的最低点。随后，在纪念利玛窦(Matteo Ricci) 抵达北京400周年之际（2001年10月24日），教宗向中国发出了最后一次善意的呼吁。在訊息中，教宗表示希望追随利玛窦的脚步，而利玛窦在中国寫了第一本书（1595年）正巧名为《交友论》，寓意深远。教宗指出，教会并不寻求特权，而是渴望建立友谊、相互尊重与自由。

“教宗若望保禄二世也曾为过去传教士及教会人士所犯的错误表达遗憾：“我遗憾他们让许多人产生这样的印象，认为天主教会缺乏对中国人民的尊重与敬意，甚至使人误以为教会怀有敌视中国的情绪。对此，我请求宽恕与理解。”“这是一个充满宽宏与友谊的姿态。”

我愿相信，不久之后，中国的殉道圣人将不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信仰的宝库，供人汲取。他们是曾遭受暴力的男女，不是主动寻求冲突，而是在苦难中坚守理想，以生命作出见证。正因如此，无论信徒或非信徒，都可以为他们保留一份敬意与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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