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无人机掠过欧洲：从战争到祖传的恐惧

作者 Stefano Caprio

在莫斯科“混合战争”的众多目标中，即将于9月28日举行议会选举的摩尔多瓦似乎是最接近的目标之一。与此同时，盘旋在欧洲上空的匿名飞机如同令人生畏的图腾般升起，令人联想起源自西伯利亚的萨满教。在当今的俄罗斯，萨满教是“捍卫传统价值观”对抗西方堕落的最激进表达之一。

从波兰到丹麦和挪威，从爱沙尼亚到罗马尼亚，越来越多的不明飞行物出现在欧洲国家的天空中，导致机场阻塞，引发人们对俄罗斯与西方之间战争可能不可阻挡地升级的担忧。北约指挥官们努力保持冷静，谴责这些入侵是“莫斯科不负责任行为造成的更大局面的缩影”。

9月23日，北约情报部门宣布，已在罗马尼亚靠近摩尔多瓦边境的地方部署了几个师，法国和英国的军事小组也已抵达乌克兰敖德萨，以“控制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在俄罗斯“混合战争”的众多目标中，摩尔多瓦似乎是与爱沙尼亚最密切、最具象征意义的目标之一，俄罗斯人感到有必要将他们的“拯救使命”强加给历史上与莫斯科有密切联系的人民。在基希讷乌，他们对俄罗斯影响力的担忧不以为然，声称“欧盟正在扩张，以欢迎各国进入和平与繁荣的空间”。然而，鉴于9月28日议会选举的临近，俄罗斯对摩尔多瓦未来的兴趣显而易见。

克里姆林宫的目标，在强加战争恐怖之后，是散播对未来的恐惧，在整个欧洲制造进一步的紧张局势，从其最近的领土开始。摩尔多瓦的问题显得尤为重要。总统玛雅·桑杜（Maia Sandu）呼吁选民支持亲欧力量，因为“俄罗斯正在花费数亿美元收买摩尔多瓦公民的选票”，并确保其追随者的权力。与此同时，俄罗斯情报机构正在散布有关欧盟意图“占领摩尔多瓦”的虚假信息，发表声明声称“布鲁塞尔的欧盟官员一心想让摩尔多瓦人遵守仇俄政策”。

俄罗斯最知名的宣传家、电视节目主持人弗拉基米尔·索洛维约夫（Vladimir Solov’ev）指责桑杜贿选，声称“她通过贿选30万张选票当选总统，考虑到摩尔多瓦只有300万人口，这个比例还算不错。”流亡在俄罗斯的摩尔多瓦寡头伊兰·肖尔（Ilan Šor）继续煽动反对总统和基希讷乌政府的行动，他领导的政党网络经常解散，然后又以其他名义重组。“欧洲占领”摩尔多瓦的谣言日益加剧了欧盟各国亲俄派和反俄派之间的普遍冲突。普京公开指责北约“危及战略稳定”，因此，北约与美国的战略武器条约将于2月不再续签。他在克里姆林宫安全委员会会议上保证，“俄罗斯有能力应对任何当前和未来的威胁，不是用言语，而是用军事和技术措施”。

中欧大学教授亚历山大·阿斯特罗夫（Aleksandr Astrov）认为，“在普京看来，欧洲实际上并不存在。俄罗斯根据军事和技术潜力，将世界划分为俄罗斯和美国；其余的都只是空谈”，因此欧洲人“可以在走廊里闲聊，而弗拉基米尔和唐纳德则在重要问题上达成一致”。真正的“跨大西洋联盟”已不复存在；事实上，如今这条协议线已不再涉及欧洲，而是直接统一在莫斯科和华盛顿之间，既来自西方，也来自东方，正如普京和特朗普在阿拉斯加的会晤所表明的那样。

根据心理学家兼评论家基拉·梅尔昆（Kira Merkun）分析，这种"天罚"论调在欧洲的升级，进一步揭示了普京意识形态的深层内核——其根基并非基督教正统，而是植根于"萨满异教信仰"，即需要通过制造恐怖元素来宣示暗黑力量的统治地位。当今俄罗斯恰由两个象征性人物得以具象化：一是创作国宝级摇滚颂歌《我是俄罗斯人！》的歌手沙曼，其歌词高呼"我乃俄罗斯人，誓要抗争到底"；二是来自雅库特的反抗派萨满亚历山大·加比谢夫，他多年来扬言要亲赴莫斯科对普京施加诅咒，因此被囚禁于精神病院。

萨满教在俄罗斯被视为仅次于东正教的少数“传统宗教”之一，普京本人也曾多次对其表示好感。萨满教以挥舞威胁性图腾为基础，而四处飞舞的匿名无人机则非常有效地展现了这些图腾。就连俄罗斯新出版的航空航天手册也收录了关于萨满教的章节，因为萨满的经验显然有助于与宇宙建立联系，从而促进新技术项目的成功。马克思列宁主义在苏联宇航员的太空探险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莫斯科充满了绝对的图腾形象，如红场上的列宁陵墓和令人眼花缭乱的太空人尤里·加加林纪念碑，该纪念碑通向宏伟的列宁斯基大街，这是首都最长、最庄严的大道，通往乌克兰。

西伯利亚各地、蒙古的图瓦和布里亚特地区，以及与中国接壤的雅库特和阿尔泰地区，都遍布着萨满教的教义流派，人们可以通过出身或“内在召唤”加入。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防空系统正在完善，以抵御来自乌克兰的“诅咒无人机”；在西伯利亚和俄罗斯远东地区，萨满教的巫师们正在努力驱除邪灵，保护对摇摇欲坠的俄罗斯经济至关重要的矿产和宝石矿藏。对萨满教的推崇是“捍卫传统价值观”对抗西方堕落的最激进的表达之一，它与东正教的庄严仪式完美契合。

夏末时节，在西伯利亚南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地区舒申斯科耶村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萨满节，名为“萨彦环”（Sayanskoye Koltso），位于舒什河与叶尼塞河交汇处。列宁在成为革命领袖之前曾在这里流放过一段时间。这位世界无产阶级领袖去世后，这里建立了一座名为“列宁西伯利亚流亡记”的纪念博物馆。博物馆占地6.6公顷，展出200件各类展品，记录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生平、活动，甚至他的“信仰”。事实上，列宁后来赞扬了富裕的西伯利亚贫民的“淳朴、活力和奉献精神”，这些人成为他捍卫受全球资本主义压迫的阶级的灵感源泉。从这个意义上说，萨满教也可以很好地体现苏联帝国和普京统治下的俄罗斯之间意识形态的延续性，体现在古老的自然宗教形式中。

普京领导的“统一俄罗斯党”的党徽是西伯利亚熊，这是俄罗斯亚洲部分居民的图腾动物，而该党的主席正是普京的“海豚”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他的姓氏意为“熊”，这绝非偶然。他定期对整个世界进行仪式性诅咒，活生生地印证了俄罗斯谚语“可以辞去总统职务，但绝不会辞去牧师职务”。正如梅尔昆所证实的，“他酗酒横行，煽动部落内部的冲突。”就连列宁，在舒什森林也沉迷于野外活动，培养了对狩猎的热情，他自豪地订购的可不是图拉的普通双管猎枪，而是比利时“奥古斯特·弗朗科特”公司的武器，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以猎杀动物为乐。毕竟，就连斯大林、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契尔年科和叶利钦都是狂热的猎人，就像新图腾弗拉基米尔·普京一样，他与好友谢尔盖·绍伊古在图瓦草原上漫游，搜寻野兽，并热衷于发射和击落俄罗斯新普世宗教的无人机。唯一没有看到手持步枪的领导人是安德罗波夫和戈尔巴乔夫，他们都是乌克兰人。

俄语中有一个动词šamanit，意思是“以萨满的方式制造混乱”，这个词似乎最早是由阿拉斯加的萨满创造的。阿拉斯加对俄罗斯人，尤其是对普京来说，都格外珍贵，因为他自访问以来一直在全球制造混乱。